也不怪颜正廷反应这么大,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为人臣子多年,再清楚不过皇帝的疑心有多重。
或者说,君王的疑心都是重的,尤其是造反这般敏感的事情上,若颜雨烟当真和太子见了面,那相府就岌岌可危了。你
颜正廷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只呆滞了几息时间,就又问颜雨笙,道:“此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相府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颜雨笙身边伺候的几个人外,就是送泔水的小厮一家人,以及在外边接应颜雨烟的。”颜雨笙顿了顿,道。
“但,颜雨烟去太子府,必要经过太子府守卫这一关,所以知道的人必不在少数,太子出事,那些人为了保命,定会供出这一条信息。”
换而言之,能堵住相府下人的嘴,却没办法叫太子府的人闭嘴,的确麻烦的很,颜正廷太阳穴一阵刺痛。
他抬手按了按,心像是绑了块大石头般难受:“糊涂,关在佛堂还不消停,太子也在禁足啊,她这不是要咱们相府的人都陪葬吗!”
“都发生了,总要想办法解决,至于兴致问罪,可以等事情解释后。”颜雨笙倒是平静:“相爷从早间出去直到现在才归来,总该提前得到消息了。”
颜正廷抬眼,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距离从长清县被接回来到现在,才短短一个月,但,面前的小姑娘却像是变了个人,无论是谈吐气质,还是面容。
变得陌生,眉眼间却又带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他从一开始,就只当她是回来代替颜雨烟嫁给废人端王的棋子,可从现在看来,她好像比颜雨烟中用多了。
有些事是朝中大事,本不能和别人谈及的,何况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困局总要解开,颜正廷一时间也想不到能打消皇上疑虑的办法,多个人想万一能想到法子呢?
这么一想,他小声开口,半真半假道:“早朝前,有人将一封信交给何公公,说是给皇上的。”
“何公公认识的字不多,自然读不懂信上是什么,检测了信件无毒就转交给皇上,皇上看后大惊,因为信上说太子会在今夜谋反。”
“信上还说起了很多和现在发生的事能对上的,但,当时皇上半信半疑,认为太子被幽禁在太子府,他糊涂了些,还不至于会起兵造反。”
“故而部署的不多,只叫人看紧太子,并且留下了我们几个肱骨大臣商议信件真假。”
太子谋反,照理说除了颜雨烟和太子亲信,还有她这重生之人外,无人知道。
毕竟太子养在外头的死士杀手是最好的证据,一旦被人知道,早就拿出来绊倒太子了。
究竟是谁,会将信秘密递给皇上?
想到最近南奕铭接近颜雨烟一事,颜雨笙脑中一空,
是南奕铭?!
肯定是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允承肯定没想到他做的部署一直在南奕铭的掌控中!
甚至按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南奕铭还在其中添柴加薪了!
见她不语,颜正廷脑中清醒了些,苦笑一声,暗自自嘲——眼前的人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朝政之事她能懂什么?
是他病急乱投医了,正要开口,又听颜雨笙轻声道:“说是商议,实则皇上心里有疑,在试探相爷和诸位大臣。”
颜雨笙清楚此事是南奕铭在作祟,她不能说,说出来也没人信,所以采用迂回方式。
颜正廷一听,还是那么回事,点头道:“是啊,先前就有人匿名弹劾太子不作为,糊涂至极,难堪大任,现在又有人用匿名信检举太子。”
“皇上自然以为是大臣联和心怀不轨的皇子,要陷害太子,留下我们的确有试探成分,不然不会留到深夜。”
说到这,颜正廷叹了一声,道:“原来太子和雨烟走的近,真要是有人陷害,我们颜家绝对不会被牵扯进去,太子真反了,我们颜家就成了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对象。”
“这就对了。”颜雨笙轻笑一声,道:“对于相府的困局,其实好解。”
颜正廷依旧皱着眉,在她身侧坐下,疑惑道:“怎么解?皇上的疑心不是简简单单能打消的,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百。”
“咱们相府在皇上眼中,就是那一千。尤其是皇上今日对我有意无意的试探警告,态度已经明显!”
“相爷是身在其中,看不清真相。”颜雨笙从茶杯中倒出一点水在桌上。
指尖轻点,画出三个对立的小点儿,一一指过去道:“这是太子,相邻的是相府,对面的则是不知名的势力。”
说着,指尖微动,将属于太子的水点和代表相府的水点连成一条线,后又在中间切开:“相爷可看懂了?”
这个节骨眼,颜雨笙总不可能是叫颜家和太子绑死。
颜正廷眼珠子一转,很快想明白:“你的意思,死不承认,且借太子从前和相府要好的事来撇清?”
“不。”颜雨笙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