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肯定捅了她一刀，鉴于还要在金大腿手下讨生活，嬴月硬是装作没有看见。

她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经过这一遭，金大腿少见的放开了情绪管理，透漏出更多的信息。

“妈妈有个朋友——”

哦，无中生友，正题开始了。嬴月在黑暗中支楞起耳朵。按理来说，以嬴月虚弱的身体不该熬夜也熬不起，但嬴月的虚弱她就是薛定谔的虚弱，是非常懂事会看眼色的虚弱。

此时此刻，一大一小谁都没想起来这事，或者说是故意想不起来。

澜蝶坐在床边。

月上中天，房间里的烛火并没有点燃，窗外的微光透过窗纱，在屋内留下黑色的剪影。

尽管嬴月只能看到剪纸一般的“小黑”，她依然保持着舔狗的专业素养，专心致志听金大腿说话。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金大腿幽幽的声音。

“妈妈的朋友有一位故人，那位故人很好，可惜早早离开了，妈妈的朋友又遇到了他的转世。本来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但是……”

金大腿的话没有说完，停留在“但是……”后面。

物是人非嘛，她懂。嬴月一听金大腿描述的场景就觉得耳熟。三流言情剧，还是虐恋情深版本的。穿越前类似的仙侠剧她看的不要太多。

里面的道理嬴月清清楚楚。但——

月曦不该懂。

况且很多时候来咨询意见的人并不期待建设性的建议。

他们需要的是态度。

待金大腿把内心的情绪抒发完毕，嬴月元气道：“那妈妈仔细看看嘛”。

“妈妈的朋友……”嬴月的称呼让澜蝶神经紧绷，她下意识辩解，说出口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正在这时嬴月又开口了。

“嗯，妈妈那么善良，肯定很担心朋友，但妈妈这么聪明，比好多个曦儿都聪明，仔细看看肯定就知道啦。”嬴月一边说，一边点点头，好像这样就能加强说服力似的。

卖萌可耻，生活不可耻。嬴月觉得自己真的为了生活付出了太多。

好在成果不错。虽然她输出了一顿废话文学，没有提出任何实用建议，但甲方很满意。金大腿离开的时候显然已经有了想法。

“所以，金大腿到底坑了我什么？”能让金大腿都觉得对不起她，嬴月真的瑟瑟发抖。

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同样的深夜谈心，嬴月收获了debuff瑟瑟发抖，她的金大腿则获得了心灵的救赎。

澜蝶豁然开朗，用修仙界的术语就是一朝顿悟。

境界的提升说明她的感悟是对的，澜蝶振奋精神，决定如那句启发她的话所言，抛开过往的情感，用心去仔细看，换个视角重新看。

然后她就发现……

白月光，他确实很丑。

原谅她第一个注意到这一点，但这点实在太明显了，明晰本心的澜蝶不得不承认脸很重要。

如女儿，如尚衡，如她自己，他们站在一起便像是同类人，可白月光他……

澜蝶忽然疑惑当年的自己为何会看上他。

不，不对，澜蝶摇摇头，止住了自己对爱情的动摇。

似乎是本能的想要和这种怀疑对抗，澜蝶不自觉又来到侯府。明月高悬，澜蝶推开木窗，正看到房间内遣走侍女的侯府公子冲她笑。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

侯府的小公子骄纵时是真骄纵，但要讨好人也会花心思，不然也不会在家中备受宠爱。

澜蝶本应该因为两人之间这近乎心有灵犀的一幕冰释前嫌。

“怎么这样看我？”侯府小公子微微一笑。

澜蝶却并没有如昔日一般一样露出笑容。

“凡人真的好丑……”她的心里不合时宜的又冒出这个念头。她的目光落在侯府小公子的脸上，过分清晰的视力让她发现了太多。

澜蝶心中本就未起的波澜被现实强制性抚平。但她的目光再次让这个男人产生某种错觉。

明明有她这个修仙界的人在，他对自己的外貌却十分自信。

“她这么看我是因为迷恋我吧，本公子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女”一直关注着男人表情的澜蝶轻而易举发现了他的想法。

澜蝶感觉到淡淡的屈辱。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转世之后的人与原来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你对我的心意我是明白的”。

不，我没有！

澜蝶拒绝这种荒谬的污蔑，她只是想给故人转世帮点忙而已。

她一抬起头，对面那张平凡中带点油腻的脸孔又映入眼帘，澜蝶觉得自己受到了法术伤害。

“对不起，我之前是不是不该催你？我只是想陪你更久一点，你上次直接走了我很伤心……”侯府小公子想到上次不欢而散后家人的劝告，他试图唤起女人的旧情。

他没想到的是，对于这大段的话，澜蝶只听到“陪你更久”四个字。